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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谁看见转山转水转不出自我

看不完的尘世里看不出辽阔

唐古拉山崎岖路上从不缺勇敢

谁能逃脱花前月下转身难

当你看见转山转水转出了自我

冰川般的心灵里何止是辽阔

唐古拉山冰雪融化那不是脆弱

那是历经千辛留给众生的承诺

……

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曲《水流众生》中的一段歌词，写的是我神往已久的西藏。有过很多次去西藏旅游的计划，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搁浅，久未成行。今年5月，终于因公踏上了进藏之路。彼时的我，欣喜激动，并未想到这次的西藏之行，将带给我深刻的震撼，将为我留下多年以后依旧闪闪发光的回忆。

初入西藏

准备开启驻场生涯

5月，我们一行5人坐飞机降落在高原上。我听说，因为没有海拔缓缓变高的过程，所以坐飞机到高原的人，很难一下子就适应这个高度，高原反应也会比别人更严重。飞机还在滑行的时候我就有些紧张，担心自己还没开始工作，就已经倒下。

走出机舱后，我松了一口气，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。项目时间紧张，我们马不停蹄地开始踏勘了。对现场情况有了初步了解以后，天也不早了，我们该去营地休整了。现场到营地有近米的高差，有1个多小时的车程，全都是盘山公路。坐到车上，终于能好好感受一下藏区的景色了。曾经对西藏有千般万般的想象，到真正来了，就剩两个词：干净、辽阔。

极目远眺，大朵大朵的白云飘在湛蓝的天上，远处山顶的积雪，似与白云相接，就像那云是从山间升腾而起，山脚下是大片大片的草甸。还是5月份，只有一些倔强的小草露了头，几头牦牛在草甸上慢慢悠悠地吃着草。公路旁的山丘上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藏羚羊，是我想象中的西藏没错了，却比想象又多了些许生机。

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缓缓走着，我在颠簸中睡去，等到醒来以后，已经到了营地。在营地简单吃了饭以后，怀着好奇心，跟同事一起去周围走走看看。那是一个小小的镇子，大概有几十户人家，有一个小小的学校，甚至还有一个摆着4张桌子的藏餐馆。在这里，我第一次喝到了酥油茶，第一次吃到了烤牦牛肉包子，味道有些独特，却也不赖。

一起来的同事们第二天就要启程回京了，而我要留下开始我的驻场生涯。第二天一大早，我跟同事们一起坐车赶往机场，他们回京，我去现场。快到机场时，开始下雪了，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把地面盖住了。由于大雪，航班取消，本来要回京的同事，只能跟我一起去项目部。到了项目部，正好赶上吃早饭。我们到的时候，一锅元宵刚煮好，大概是海拔太高，元宵没煮熟。凑合吃完以后，跟项目部开了个碰头会，回营地的路上，我有点担心，这个驻场设计代表，比以往的项目都难干。

同事们回京后的第三天，我也回到了成都，不过这次回成都，是为进藏驻场做准备的。有了上次进藏的经验以后，我准备了一箱子的东西，准备开启我的驻场生涯。

第一周

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

在成都开评审会，设计修改，物资采购，准备了小一个月以后，终于等到了进藏的那天。

与上次进藏不同，这次，是我一个人的征程。

天气慢慢回暖，宾馆后面，像是片小绿洲，从房间的窗子往外看去，一片葱茏，路边星星点点的格桑花，惹人怜爱。

每天早上6点起床，去营地吃完早饭后坐一个小时车到现场，中午就在项目部吃饭，吃完饭就接着开工。作为驻场设计代表，主要就是与业主等单位进行沟通，及时处理施工过程中产生的问题，这次还担负着一部分监督施工质量的责任，跟现场施工人员比起来，确实不算太辛苦。

最难熬的还是高原反应。这次进藏，第一天就开始了高反，手抖、胸闷、头疼、失眠、没胃口。只有实在受不了才会吸氧，因为施工方的一个老大哥告诉我，吸氧会有依赖性。我一想自己要在这里待很久，一咬牙，决定能扛就扛。

最要命的是我感冒了，高反的症状和感冒的症状掺杂在一起，感觉自己就像随时能倒下一样。听说在高原，感冒加上高反，很容易引发肺气肿。项目经理强制命令我回营地休息吸氧，我实在拗不过就跟车回去了。在宾馆待着，百无聊赖，就想着检查一下图纸吧。这一看不打紧，发现地势还有优化的空间，这图第二天就要，既然要优化就不能再拖了，说干就干。

头像要炸开一样的疼，粗气喘个不停，感冒药喝了几袋也不见好，甚至开始咳嗽了。一阵接一阵的困意袭来，刚吃完药不敢喝咖啡，就只能掐自己一下保持清醒。

终于，凌晨4点，抱着氧气罐，合上电脑的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。

第二个月

感觉自己要熬不住了

我看到狼了，就在盘山公路旁边。

那天天没亮，我们就出发了。盘山公路两侧都是悬崖峭壁，路堑那一侧，时不时会有落石，路堤那一边，时常会有车开下悬崖。刚开始，我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是不敢睡觉的，但是后来或许是习惯了，也许是太困了，我一上车就补觉。朦朦胧胧中，听见车里的人说有狼，我睁眼一看，公路旁边真有一头狼，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，只是跟它眼神对视的那一刻，它眼中迸发的凶狠和寒意依旧让人胆战心惊。

原来，这里真的有狼。

后面的路上，我基本没再睡觉。这里真的比我想象的要危险，我还要在这待到停工，不会出什么意外吧。

到了工地，天已经放亮了，那头濒死的老狼带给我的恐惧渐渐的隐去。在现场又是忙碌的一天，这一天天气很好，施工进度也很快，一天工夫，就已经完成了方的混凝土道面浇筑。

到了营地，吃过晚饭已经是9点多了。我拿出电脑打算细细地过一遍消防工程的施工图。大概看了1个多小时，屋里一片漆黑，停电了。我还差6张图没看，这可怎么办？我想起来之前施工图设计交底的时候给过项目经理一套蓝图，我立刻跑去项目经理屋里，还好他没睡，我们俩打着手电，翻箱倒柜，终于把那6张图找了出来。

看完图，很累很累，可是我失眠了。院里的同事问我，这么辛苦付出，有没有后悔过。我拿出手机，在屏幕上打出了几个字：我感觉自己要熬不住了，可是迟迟不愿按下发送。我收起手机，去院子里溜达，突然间看到院子主人种下的土豆已经发芽了。在一片静谧平和的夜色中，嫩绿的芽随着微风轻轻颤动，直抵心底。

我删了那行字，重新打下：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一切只是工作，唯一的意义就是完成。但是总有那么一个瞬间，告诉我，我做的一切，不止是完成。

然后，按下发送。我知道停电了，也不会有信号，可是我踏实了。

第三个月

我有点想家了

高原的风渐渐开始变得燥烈。9月过完后，昼夜温差越来越大，有时候能到20多度。项目部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甸，置身其中，只觉天地苍茫，人如蜉蝣。

好在节日的气氛愈发浓重，满目苍黄中那点点鲜亮的红，冲淡了心中的寂寥落寞。国庆节和中秋节要到了，院里寄到成都的月饼前一天半夜就到了营地，但我第二天天不亮就上现场了，很少吃月饼的我，那天却很期待能快点下工去吃月饼。

许是心中多了期待，工作起来更是卖力，一整天都没看手机，直到日头将落，拿出手机看到了好几条消息和未接来电。哎呀，坏了，是院里有事找我，赶紧回拨过去，呼叫失败，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断了。在这里，哪个位置能有信号，是个玄学问题。得嘞，再翻山越岭去找信号吧。

走了约莫三四十分钟，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，我已经开始晕晕乎乎，这是我在高原第二次感冒了。就近在河边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，刚坐下，像银瓶乍破后的水浆，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胸腔迸发、蔓延、平静。

天光渐淡，夜幕已至，坐在水边的我，焦躁异常。手机信号依旧沉寂，电量也不足20%了，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，不知道怎么回现场，不知道院里怎么样了，想起那天盘山公路旁看到的那头狼，一阵恐惧泛上心头。

我开始胡思乱想，想几个月前刚接到这个项目时的欣喜自豪，想项目组同事加班到半夜时开玩笑要给我介绍对象，想这里复杂的地形等等。项目开始以后，地形图我看了不下百遍了，工地周围几公里内的地形我太熟悉了，是不是能靠地形图走回去？

我看着周遭，夜色阑珊，看不清明显的地势走向。旁边的小河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粼粼波光，我欣喜若狂！我知道这条河的位置，就在工地的东南方，当时我还提醒同事规划的时候避开它呢，只要沿着它往回走，看到最高的山包后再往北走，就能一直走到工地。

抓住了救命稻草，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，剧烈的咳嗽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。不知道走了多久，突然间看到前面的天空似乎变得亮了一些，我快步向前，看到那个熟悉的被探照灯照得通明的工地，突然腿一软，眼眶也热了，谢天谢地，我回来了。

后来，从工地到营地的1个多小时车程，一点都不觉得无聊，眼前的一切，都甚是可爱。回到营地，第一件事就是吃月饼，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月饼。吃完月饼，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，看着窗外似黑天鹅绒般的天空，和上面缀满的星盏，还有那轮如玉的满月，我有点想家了。

第四个月

我很快就要回去了

霜降以后天气越来越冷了，早上出门，路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，晨光照上去，泛着莹莹的微光。前段时间，院里好几次打电话要求我回京。我拒绝了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项目，就算换别人来，也一样要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。让我继续坚守吧，我还能坚持下去。

刚刚接到项目经理的通知，11月1号正式停工，近几日天黑压压的，像是憋着一场大雪。我心里有些担忧，希望这场雪，能拖到1号之后再下，多给我们留几天时间赶赶工吧。

事情往往不如人愿，早上10点左右，雪花飘飘悠悠地就开始往下落，越来越大。很快，白雪皑皑，真成了雪域高原。

前一天家里来电话，说父亲生病要做手术，加上这场大雪，也不知道在1号之前还能不能有施工的时间了，心里烦闷不已，想出去走走。上次出去以后，当地的老人说我迷路的地方，再往出走几公里就是无人区了，加上现在雪野茫茫，更是不辨东西。我不敢走太远，只能原地绕圈，也不知道这雪啥时候才能化。

看来是没办法施工了，我悻悻然回了营地，以为这几天都没法施工了。谁成想，第二天下午，项目经理就来找我：“杨工，今天早上出太阳了，雪化得差不多了，咱明天接着去哈。”

怎么可能？那么大的雪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化了。直到雪后第三天早上，坐在去工地的车上，看到公路两边雪还没化，我对项目经理的话始终将信将疑。到了工地，我震惊了，大部分区域的雪真的都化了，当时的感受我真的很难用文字写出来，只是突然有一句歌词蹦进我的脑子：“唐古拉山冰雪融化那不是脆弱，那是历经千辛留给众生的承诺。”

至今我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当时会想到那句歌词，但那天以后我似乎突然间读懂了西藏。雪化得很快，施工很及时，一切都圆满了。

后记

回京已月余，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，可是每当我抬头看到这片宁静平和的蓝天，就会想起在高原那百余天的经历。

我想象着雄鹰起飞、翱翔，在天空中留下完美的弧线，那种翻涌喷薄而不可自抑的骄傲、自豪和欣慰，是一个场道工程师心中的责任担当。

有些话

不能说

也不必说

无论天涯海角

林海雪原

若有需要

我在

转自：航空工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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